-景瑟-

18

段宜恩当然清楚如果没有完成上级任务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但更清楚的是他不能对林在范下手。无论出于多年朋友情义，或者是他答应了崔荣宰的请求。

 

事情逐渐焦灼化的时候，王嘉尔的电话像是来的相当及时。

段宜恩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个陌生号码。会把电话打到这个手机上的，一定都是他身边的人。

“Hello？”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的那一秒过后，林在范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能说得上，手机便被人接走了。

“Hi,Mark.”王嘉尔道。

段宜恩略微张着嘴，沉默一秒后似乎明白了那边的状况。他说服自己快速冷静下来，然后听见王嘉尔的语气略微上扬，像是获得了胜利一般。

“我们见面吧，你要的人我带回来了，希望你不会失约。”王嘉尔从后视镜里看向林在范，发现对方正好也盯着自己。

对面的段宜恩没有答话。

王嘉尔似乎怕他反悔一般，口气立刻冷了下来。他眯着那双眼睛，视线投出窗外：“如果你还有什么花样，我……”

段宜恩打断了他的话，快速报出了一个地名。

“时间？”王嘉尔从前座转过头来看了眼朴珍荣。

朴珍荣一如往常坐在那里，对王嘉尔的询问也只是歪了歪头。

“今晚9点？”王嘉尔嘴里似乎反问了一句。他看着朴珍荣点头的动作，这才松了口：“好。”

“你一个人。”段宜恩又道。

“好。”王嘉尔应完声，这通电话就由对面掐断了。

车辆快速行驶着，王嘉尔明明本该在通话结束之后就和朴珍荣说上点什么，但他一反常态地沉默着，反而让朴珍荣感到奇怪。那张侧脸上写满了疲惫，已经没了先前在和段宜恩说话时候那股子张扬的样子。他也不问朴珍荣在美国都发生了些什么，似乎在等朴珍荣先开口。

“Jackson。”

“什么？”王嘉尔的视线依然放在窗外快速后移的街景上。

“回去之后给我两个小时时间。”朴珍荣的余光瞥了眼看起来相当安分的“人质”：“我想跟你和BamBam谈谈。”

王嘉尔没有答话，似乎是默许了。

 

 

金有谦绝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林在范。

他听说朴珍荣回港，王嘉尔亲自去接了人，正想着要不要通知段宜恩，没想到从机场到王嘉尔住处的这段路被人开得飞快，思考间两三辆黑色轿车已经停在门口。

王嘉尔从车上下来，脸上面无表情的样子让金有谦迎也不是不迎也不是，只好垂着手站在门口看着他。

“BamBam呢？”王嘉尔也不多纠结他此时此刻站在那里是为了什么，开口问道，视线往金有谦身后的门里投去。

“在里面。”金有谦朝着王嘉尔看的方向转了一下脑袋，又看回跟在他后面进了门的人。

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被朴珍荣看个正着。

“这是？”朴珍荣看着金有谦。

“金有谦。BamBam的朋友。”王嘉尔抬脚进了屋子：“进来说。把他看好。”他对着守在门口的手下：“珍荣旁边那个。”

“是。”

“小心点，出了问题你们知道后果。”朴珍荣对王嘉尔手下威慑力并不减。

林在范看了他一眼，用韩语道了声“谢谢”。朴珍荣点点头。

“BamBam——”王嘉尔在客厅里叫了他一声。

皮鞋底踩在木地板上特有的声音响了起来。BamBam从楼上下来，越过王嘉尔看见朴珍荣和金有谦跟着他一起进来，立刻快步下楼，绕着朴珍荣反复看了几遍，原本打算伸手给他一个拥抱，又不放心他身上的伤到底好全了没，张开的双臂又放下了。朴珍荣做了个“ok”的手势给他，这才看着他拧着的眉头松开了一些。

“有谦是吗？我有点事和BamBam他们说，就麻烦你回避了。”朴珍荣道。

金有谦耸耸肩坦然接受。他当然知道还没到能让朴珍荣也对他稍微放心的地步，只能离开这个场合。他很担心林在范的处境，至少得去接触一下哥哥才行。

 

林在范被看守在二楼的小会客厅里，三面是墙，唯一能通过的只有连接着下到一楼的楼梯。他没想逃，毕竟听朴珍荣先前在LA的意思，段宜恩是有办法能救他出去的。拿东西来换自己？是那个自己给他的十字项链吗？

林在范一早就猜到段宜恩一定对那个东西充满了好奇，干脆就小小“利用”了一下朋友。

金有谦踩着楼梯上来，被王嘉尔的手下拦在楼梯口，差最后一步就能踏上二楼的地砖。他撇了撇嘴角，看来眼前挡着的人并不给他面子——那BamBam的呢？

“BamBam不放心，这么一个连珍荣哥都差点搞不定的男人，你们几个人就不怕他弄出点事来？”金有谦借着BamBam的名义，又亲热地叫着朴珍荣。

“金先生，如果没事的话您还是下去吧。Jackson交代不让人接近他。”面前人高马大的黑衣手下仍然没有要给金有谦放行的意思。

“我不上去，就站在这。”金有谦耸耸肩，不耐烦地嘀咕了两句：“我又没本事送他出去。”他说完，后背抵着墙壁倚在了一边，视线投向坐在沙发上的林在范。

就站在林在范身边的人似乎立刻发现了金有谦的视线，但索性林在范一直低头看着自己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并没有和金有谦眼神交流。

金有谦抱起胳膊，看着林在范的手指。那十根手指毫无规章可寻地抬起、按下。

这是林在范、金有谦、段宜恩三个人之间的某种暗号，那些看似随意的手指动作，告诉了金有谦一串数字。最后相交的十指不再动弹，继而两只手分开。

电话？一个人的电话。告诉那个人他很安全，不用紧张？金有谦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在范传达完信息，然后佯装无趣地倚在墙边打了个哈欠。

“算了，真没意思。”他的后背离开了墙面，转身往楼下走，还抬起手冲着背后的人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你们看好他，丢了可不怪我。”

守着林在范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目送金有谦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得到指示的金有谦回了自己房间，回房关上了门，这才给段宜恩的手机发去了短信，问他该怎么把林在范从王嘉尔手里弄出去。林在范报出的数字他略微有一点印象，试着输入之后才发现这是手机里一个存了很久却相当少联系的人——崔荣宰。

他和崔荣宰接触很少，因为一直被外派在拉斯维加斯的关系，崔荣宰和林在范的事他清楚的不多。

编辑了一条略长的简讯，大意是自己正和林在范在一起，因为一些原因林在范目前不能和外界联系，但是自己和段宜恩一定会保证他的安全，请崔荣宰放心。消息送达之后不到几秒，那边立刻有了回复。

简单一句“谢谢你”，就是崔荣宰所有的回应，仿佛之前那个为了力求林在范安全不惜把到手的十字架送到段宜恩手上的不是他。

段宜恩让金有谦等待的时间也不长。他不清楚金有谦所在的环境究竟是不是绝对安全，只能简单回复说由他来处理这件事，其他的绝口不提。事实上，段宜恩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金有谦，他所接到的任务是让林在范从这个世界上永久消失。金有谦无论如何都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把他自己也卷进来，事情就更加难办了。

两个人被“计划消除”，总比三个人好。

 

朴珍荣说完了在美国发生的所有事情，王嘉尔和BamBam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所以，谁是他的手，谁是他的眼睛，而谁又是那个掌握着密码的人？”朴珍荣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两遍，似乎在等着他们的回答。

“Jackson，BamBam，我不会逼你们去说出秘密，因为同样的，我也有不能说出口的理由。”朴珍荣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

如果要保全你所重要的人，那么这件事就不能告诉任何人。AS-1是这么告诉他的。不能告诉别人，所以他是唯一一个拿枪次数比BamBam都少上很多的人，那双手被保护得很好，不曾受过一点伤。那一整只右手手心，覆盖着唯一能通过验证的掌纹。

“最好我们彼此都不知道，这样才能保证最绝对的安全，是吗？”王嘉尔突然问道。

朴珍荣冲他笑笑，他知道王嘉尔会懂的。

“所以今天晚上……”王嘉尔深吸了一口气，双手虎口撑住大腿站起身：“我一定要去。”

“既然珍荣哥说BK的头儿是在你面前被做掉的，那么只要Jackson哥完成交易，我们是不是暂时可以松一口气？”BamBam分析道：“他们不可能在没有领导的基础上再有什么大动作了吧？”

“按照道理来说是这样。”朴珍荣点头。

王嘉尔沉默着没说话。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事情进行到现在，除了先前自己送BamBam离港的时候进了医院，朴珍荣现在看起来也已经没了大碍。

不是太平静了吗？他想。

 

 

王嘉尔带着人进入段宜恩指定的酒店，大堂里立刻迎上来了一个个头只有他腰胯高的孩子，怯生生凑到了王嘉尔跟前，手里捏着一只信封，捏在手里犹豫着要不要递给面前的哥哥。

王嘉尔示意手下别吓到对方，自己蹲下身来：“给我的吗？”他笑着，随后朝着孩子探出空的手心。

“你是叫Jackson哥哥吗？”那双天真的孩童眼睛里透出一点胆怯。早知道不答应另外个大哥哥了，谁叫自己口袋里还差揣着他递过来的糖果。

“对，我是Jackson。”王嘉尔依然保持着伸手的动作，耐心答话。

“Jackson……”他身后的手下提醒他注意安全。谁知道这个孩子会不会对王嘉尔不利？

“我是Jackson，是谁让你把这个信封给我的？”王嘉尔的视线看向孩子手里的东西。

“是一个个子这么高——的哥哥，说叫我在这里等一个白色头发的人。”那个孩子终于把信封交到王嘉尔手里：“给你！”

“谢谢。”王嘉尔轻轻揉了两下面前孩子的头发，转头对身后的人道：“去外面买包糖送给这个小孩。”

“真的吗？谢谢你！”他立刻欢呼雀跃起来。

王嘉尔对他笑弯了眼睛，然后拆开了手里连口都没有封上的信封。

看得出来准备很匆忙，向来都是打印铅字的纸上留下了一串手写英文。王嘉尔看了一遍，猜这是段宜恩的笔迹。上面要求他一个人前往酒店21层房间，剩余的只有一个简单的字母“M”落款。

王嘉尔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一个半小时后如果我没有从这部电梯里下来，你们知道怎么做。”他指了指不远处拐角的其中一部电梯。

“Jackson，这样太危险了，我们没办法跟珍荣交代。”他带来的人里有朴珍荣的亲信，为的就是防止王嘉尔乱来。

“没关系，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林在范不是在我们手里吗？”王嘉尔转头道。

“可是……”

“就这样吧。”他说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定神往电梯方向去了。

 

21层的屋顶游泳池里，段宜恩的后背抵着玻璃池壁，沉浮在水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不知能不能算得上救赎的人。

TBC.

18部分参考图：

cr：LOGO

我的妈。我终于写完这章了…其实感觉这篇文真的是非常烧我的脑…不知道为什么写到10章之后就开始各种卡…总之还是功力不够吧…努力填坑，希望能写到完结。

这边要说一下，希望大家不要催…之前是一周休假出去玩了，我也是一年到头就这么点长假，结果还玩到回来就重感冒发烧，到现在也还是重感冒状态，写完就发是肯定的，而且我写到现在啦除了那个时候toxic赶着出本进度所以是提前写好很多章来更新，其他所有包括一发完都是没有存货的，不存在我写完了不发这种事…没有更要么是有情况要么真的就是我卡住了写不出来。这篇平均是每章4000字的文，我也是摸索着一边纠结一边写，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催啦。

现在在写5000fo那个点梗了w。

那么下周是会更新如下：5000fo点梗（宜嘉）、硝烟19（周四更）、1230kth生贺（正泰）

就这样~最后谢谢小仙女们关心！天冷了大家也不要感冒啊！

圣诞快乐，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