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瑟-

11

 

段宜恩答应王嘉尔找回项链的倒数第八天。

记忆里有一整段的空白，在进入这个组织之前，他不记得发生过的一切。

段宜恩又来到那天晚上尾随着王嘉尔来过的墓园。三天前王嘉尔放下的花束已经开始萎靡，空无一字的理石墓碑倒依然干干净净。段宜恩伸出手指碰了碰，一点灰尘都没蹭上。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你啊。”他蹲下身，尽管这块碑并没有任何可看之处，段宜恩的视线仍然在上面停留了五秒之久。

骨灰盒子里的那个人，是怎么样的？为什么王嘉尔会对他这么念念不忘？

段宜恩不喜欢听王嘉尔的嘴里冒出那个中文名，好像那个名字能轻而易举地让自己的情绪一秒钟陷入暴躁。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反感到这种地步，但只要王嘉尔一提起来，段宜恩就有种被深深背叛的错觉。明明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有太多事说不清楚了。

想要代替他留在王嘉尔身边，想要证明自己和王嘉尔之间也有着一些关系，可他们从见面起，就站在对立面。

“Mark，有谦回来了。”有人给他打来了电话。

“知道了，让他等我。”

 

金有谦一进门就在沙发上躺下了，段宜恩不在，他也不太方便去楼上段宜恩的卧室待着，毕竟虽然对哥哥没大没小惯了，段宜恩的权威还是能不挑战就不挑战——尤其自己这趟回来是有事要找他商量。

段宜恩在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回到了据点。他靠近了还哼着歌的金有谦，伸手在那双交叠的长腿上拍了两下：“怎么才回来？”

“卧底就要像点样子嘛，哥果然不适合打感情牌。”金有谦看看他，依然躺着没动。

“那小子带回来了？”段宜恩在一边坐下了。不是说金有谦对那个叫BamBam的还挺在意的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

“嗯，带回来了，不过上面有新的交待，”金有谦翻身坐起来，脸上掩不住的愉快：“我就说BamBam那个小子不会有什么太大作用的，上面要转移目标，能从Jackson那里下手最好。”

这样的话，对BamBam算是好事吧。他想。

“Jackson？”

“我总觉得那个Jackson应该很容易上钩，虽然听说是AS-1的副手，但也很容易相信别人嘛。这种家伙怎么适合做杀手？”金有谦念念叨叨的。

“上面要你怎么做？”段宜恩问了一句。

“哦，也没什么，就是重点接近Jackson，先取得他的信任吧。不是说哥送回去的秘钥是假的吗？”金有谦伸了个懒腰：“再不套出点新东西来，难道真的斩草除根？哥有把握？”

段宜恩听到他说要接近王嘉尔，眉头不知不觉就蹙到了一起。

金有谦还以为这哥也觉得把AS连根拔了难度很大，站起身又坐到了段宜恩身边，勾住他的脖子安慰道：“总之Mark哥，等在范哥先从美国回来吧。”

“不能动Jackson。”突然间，段宜恩低声道。

“为什么？”

因为他好像对我来说很重要。

“BK-1有别的安排。”他撒谎了。

 

 

LA真的出事了。

时间倒回两个小时前，这是朴珍荣第二天来到和林在范“说好”的音乐厅。

今天的曲目和昨天一模一样，朴珍荣依然入了座。今天的他比前一次要放松了一些，却浑然不知即将发生的一切。

头顶的照明灯光突然暗下来的时候，有人在他身边的空座坐下了。

借着微弱的光线朴珍荣侧过头，惊讶地发现那个人竟然是林在范。询问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张了张嘴，却听见林在范先出了声：“看舞台。”

朴珍荣几乎立刻移开了视线。

“带走你的那些人是谁？”他的声音被台上的乐声掩盖了起码一半。

“你右边楼上二层，有四个人，舞台左边应急出口外面有六个，正后方主入口三个。”林在范答非所问，语气里还透着显而易见的生气情绪：“为什么一个人来这里？”

“我的人在外……”

“外面？我以为你很聪明的，尽管试试能不能联系上他们。”林在范的视线还落在舞台上的演奏者身上。

“……”朴珍荣握了握手机。

“从后面走，”林在范低声道：“你跟着我。”

朴珍荣点了点头。

几乎是林在范站起身的同一时间，朴珍荣看见紧急出口边站着的人沿着过道向自己的方向移动过来了。

林在范依然朝着主入口那边走着，朴珍荣深吸了一口气跟了上去。因为这里有安检，他身上一件可以防身的东西都没有，现在这个状况如果不跟着林在范，一个人一定走不出去——尽管两个人也几率不大。

林在范推门而出的时候，门口的手下立刻看了他一眼。林在范沉默着抓住其中一个的肩，对着小腹就上了一拳头。那一下结结实实，朴珍荣跟上来反手扭住另一个想要摸枪的人，后背立刻被人袭击了一下。他到底是太久没跟人这么动手了，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不需要握枪更何况是跟人近身肉搏。对方的确是想要他的命，因为他扭住的人腰间的手枪上连消声器都装上了——准备得这么充分，真是算准了自己一定会来。

朴珍荣忍着疼痛抬脚踹向扑上来的人，林在范那边刚刚撂倒一个，转头替朴珍荣挡了一拳头。

妈的，下手也太狠了。

自家手下也是按照林在范的吩咐，拳拳到肉，能开枪就绝不留手，只不过冷不丁应该招呼到朴珍荣身上的一下落在顶头上司的身上，疼得林在范明显闷哼了一声。他对上林在范的眼色，才敢继续把下面的演完。

入口处混乱成一片，对方的增援速度比朴珍荣想得还要快。他几乎觉得自己这次非死不可了。小腹挨了一记膝踢，朴珍荣扯住对方的衣领，林在范突然间扑上来，朴珍荣还没看得清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经过消声器处理的枪声。

上一秒还在和他扭打在一起的人在林在范松手的时候向下跪去。

“傻了吗？！跑啊——”林在范吼了他一句。

朴珍荣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向音乐厅的外门跑。林在范捂着侧腹跟在他身后。

不得不说，在某些层面上，林在范是个很舍得对自己下狠手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身后的打手并没有追上来，朴珍荣身上多处疼得厉害。雇佣兵组织里的人个个都和一般黑道上的不在一个级别。朴珍荣几乎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咳出血来的时候，一辆的士停在了他面前。

慌忙打开后座坐进去之后，是林在范跟了上来。朴珍荣的确是摸到了血，但不是他自己的。

林在范的手紧紧按在腰侧，指缝间狰狞的血渍看得朴珍荣一惊。

林在范先前握着的枪被他裹在外套里，下一秒被朴珍荣抽了出来。他一把抵在了司机的脖颈边：“开车！医院！”

司机哆嗦着刚起步，那边林在范还算干净的手就一把按上了朴珍荣的胳膊：“不去……回、回酒店……”他一副就快要昏过去的样子。

实在没想到会玩到这么大。从手下那里抢来手枪的时候，那个蠢货居然真的扣了一下扳机。子弹是结结实实擦着侧腹过去的。他除了庆幸子弹没有真的留在身体里之外，眼前完全一黑前发誓等这件事过了，一定解决那个不知分寸的人。

“好！”朴珍荣一口应了下来。

 

“在范哥人到底在哪里？”崔荣宰又问了一次。

“抱歉，崔先生。”对方也一副不太清楚上司行踪的样子。

向来对谁都一副温柔样子的崔荣宰终于不耐烦了。他从下飞机到现在，几乎一直联系不上林在范。他总觉得，可能有什么不太好的事发生了。

 

客房里乱成一团。朴珍荣的手机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好不容易躲过酒店安保，装作是林在范醉了酒，好歹是弄回了房间。

朴珍荣带来以备不时之需的医生手忙脚乱地替已经昏厥的人处理伤口。朴珍荣亲手在一边替他来回拧了好几次毛巾，室内弥漫着血腥味，床上的人除了呼吸之外任凭医生怎么折腾，都没有要清醒的迹象。

“子弹没有留在他身体里，不用太担心。”医生抬头看了眼一边一言不发的朴珍荣。

“好。”他点点头，视线又停在伤口那块地方了。

那里以后会留个疤吧。

“珍荣，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

被人这么一提起，朴珍荣这才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疼得厉害。

“应该没太大问题，皮外伤。”

“去房间吧，我替你检查一下。”医生抬手指了指套间的隔壁。

“嗯。”他又看了林在范两眼，嘱咐手下就站在床边盯着，这才转身往旁边的房间走了。

 

 

“严重吗？！你有没有受伤？！”那头BamBam的声音很大，连“哥”都来不及喊上一句，电话一接通就情绪激动了起来。

“放心，都是小伤，没事。”朴珍荣连忙安抚：“香港那边还好吗？”

“暂时没什么事，我让Jackson哥听电话！”BamBam道。

“嗯。”朴珍荣应了声，手机那边就换了人。王嘉尔的声音比BamBam要稳上一点。

“你没事就好，我和BamBam很担心。需要我过来吗？”

“不用。”朴珍荣立刻表了态，甚至因为情绪激动而动了两下，牵动皮肉伤后倒抽了一口气。

“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救你的家伙吗？他跟我一起来了LA，我还有很多事弄不清，等他醒了，我一定要搞清楚。”他对着手机道。

“什么意思？”王嘉尔不解，什么等他醒了。朴珍荣和人上床了？

“今天在这边，不是他的话我应该已经见上帝了。”朴珍荣因为后背的伤口而趴在床上。

又是一个救了他兄弟的人？

这么巧？

“……好。等能走动了，先回香港来吧。”王嘉尔道。

留在别人地盘上总没有留在自己自盘上放心，远水一向救不了近火。

“我知道。”

 

 

“Jackson，门口发现这个。”有人送进来一个信封。

金有谦坐在饭桌前看着来人把东西递给王嘉尔。

“什么啊？”BamBam自然地凑过去看了一眼：“Mark？Mark是谁？”

那个信封里只有简短的字，署名是“Mark”。

“这边的一个线人。”王嘉尔面不改色地把信纸收了回去，然后推开面前的碗筷起身。

线人？Mark哥什么时候成了他的线人了？看来AS内部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和睦，不然王嘉尔为什么会骗BamBam？

金有谦低着头又夹了一筷子。

“哥你要出去？”BamBam看看他：“不会不安全吗？带点人去吧。”

“一个小时内我不回来，去那里找我。”他也不说什么，知道BamBam会懂的。

“嗯，好。”果然，弟弟冲他点点头，又放心低头吃东西去了。

王嘉尔出了门。

那里？是哪里？金有谦抬眼看了看王嘉尔离开的背影。

 

项链拿回来了？他速度可真够快的。

王嘉尔的方向盘向右转了半圈，驶出了车库。

TBC.

11部分参考：

cr：LOGO

卡文的一天…

有错别字的话请告诉我吧T T 累觉不爱……

总算开始慢慢进正轨……对不起男朋友……是的上次是有猜对的……在范是小boss……

上章提到秘钥开箱子需要指纹和眼纹，指纹还没写，眼纹上章也是有剧透，你们猜猜…和基里某个朋友的某个爱好有点联系所以这么安排了…

两个十字架也和秘钥有关，造型剧透：玫瑰代表爱情，耶稣是救赎。

晚安T T。下周一见。